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张美妮认为,童话是一种古老又常新的体裁。当儿童文学作家还没有专门为孩子创作之前,我们一代代孩子就是读着、听着民间的童话长大,吸取了很多的精神食粮。童话融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,令孩子们百听不厌。
比如《青蛙王子》通过国王的口,告诉孩子应该坚持信守诺言的做人原则;《大萝卜》是告诉孩子完成一件大事需要很多人的努力,不能忽视任何力量;《穿靴子的猫》是用智谋战胜邪恶;《海的女儿》融入了安徒生的人生哲学,那就是人有不灭的灵魂,只有人才能够创造不朽和永恒,小人鱼公主付出的一切多么痛苦,不惜一切去追求崇高理想,但绝不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;意大利童话作家罗大里的《假话国历险记》告诉孩子黑白不容颠倒,真假不容混淆,不管是古今中外,大人小孩,这一点都是最要紧的;德国作家埃·克斯特纳的《5月35日》充满各种奇特的幻想,有趣的故事情节含有深刻的寓意……
从古代到今天,有影响的童话太多了。为什么瑞典作家林格伦的童话深受孩子们欢迎?她笔下的每一个主人公都是淘气包,但是她反映了当时孩子被压抑后狂野的幻想,她的《“小飞人”(三部曲)》给寂寞的孩子提供了欢乐的游戏伙伴。为什么大家喜欢孙幼军、郑渊洁的童话?因为他们的童话都反映了孩子的心声。也许孩子在读童话时还领会不到,但是童话会像种子一样种到孩子心里,逐渐发芽。
童话反映真善美战胜假恶丑,可以鼓励孩子战胜困难,培养乐观的精神,罗大里说过,“童话是认识世界的武器,研究生活的手段”,它能把抽象的道理变得具体、轻松、愉快,让孩子接受。有的童话给孩子思想的启迪,陶冶孩子的情操,培养、发展孩子的想象力,有的童话让孩子增长知识,有些童话什么也不说明,但使孩子高兴,它有娱乐的功能,可以培养孩子的幽默乐观的情绪。张美妮说:“直到今天还有人对读不读童话产生怀疑,我感到可笑。家长应该具备认识儿童文学的基本素质。为什么《青蛙王子》中的国王说得那么好,他就看不到呢?我劝这些家长了解儿童文学,多读一些童话,读后多想一想。”
由于时代的原因,有些人的少年时代没有机会看童话,但他们成人后却仍然向往童话。现任《科幻世界》主编的作家阿来就是这样。他的少年时代由于经历“文革”,基本没看过童话,但是藏族的民间文学使他受益匪浅。“民间文学中也有很多类似童话的作品——尽管没有人界定,这些故事与经典童话有异曲同工之处。成人以后,我看了一些童话,‘补上’了这一课,基本上还是国外的童话读得多一些,包括俄罗斯的。我最喜欢安徒生的童话,如果现在有好的童话,我也不会拒绝。”阿来认为读童话的好处是可以丰富人的想象力,他现在常写一些科幻的文章,具有丰富的幻想是很重要的。天真纯净的童话不是因为写了丑恶的社会现实就不纯净、不天真了,而是作家展开心灵和感情世界的问题。不管丑恶的也罢,美好的也罢,关键是童话写作者怎样处理。比如安徒生的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就没有丑恶的、残酷的东西吗?阿来说:“有时偶尔会感到,有些作家的童话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,像婴儿进入无菌室,但这种干净是虚假的。如何在严酷的现实中保持一种纯净的心灵很关键。也有些童话是把小孩子的眼睛捂起来,其实有些丑恶孩子早晚会看到。不需要把他们与世界隔绝起来,孩子尽管很小,但是他们成长的愿望很强烈。”
启发和丰富孩子的想象力,应该是儿童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。儿童文学作家孙幼军说,在儿童文学的各种样式中,童话是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的,它应该在这方面负担起更多的任务。不把启发儿童想象力的要求放在心上,如果只拿“思想性强”、“主题鲜明”等标准来要求,就有可能扼杀一部分优秀童话。他说,我小时候偶然得到一本叫做《闵豪生奇游记》的书。这本书一下子使我着了迷,直到把它看烂了,还是不肯放手。许多情节至今保存在记忆里,例如闵豪生在漫天大雪中行进在荒野里,他把马拴到雪地上唯一能看到的一个小树桩上,躺在雪地上睡着了。第二天早晨,喧闹声惊醒他,他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,他的马在一个极高的教堂尖顶上挂着,拼命嘶叫。原来昨夜雪太大,他拴马的小树桩其实是教堂顶十字架的尖端。再如闵豪生打猎时遇到一只毛色极好的狐狸,为了不打坏皮毛,他在枪里装上一枚钉子,一枪把狐狸尾巴钉在树上,又拿了马鞭狠抽那狐狸。狐狸疼得受不了,就从皮里窜出去逃掉,给他留下一张最完整的狐皮。整个一本书几十个故事,全是这类荒诞的胡扯,究竟它算得上“思想性强”还是算得上“主题鲜明”呢?由于是世界文学名著,这本书在受到全世界大、小读者欢迎的同时,也被介绍到中国来,而且至少有三种译本。
没有想象力,就不可能有人类社会的进步。我们的孩子比较缺乏想象力,幻想文学可以、也应该在这方面发挥作用。这是我们不该推卸的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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